看北京市京剧团李元春的《奇袭白虎团》武功很棒,令人眼花缭乱,不是现在演出时武打的功夫让人无法恭维。李慧芳、李宗义二位名家演出的《海港》,“壮志凌云”一折声情并茂,非常耐听,可惜他们刚从五七干校干农活儿归来,嗓音没有完全恢复好,梅派的端庄,高派的激昂,没有、也不可能发挥出来。
评剧学演了京剧《杜鹃山》,但反响不大。受欢迎的是马泰、魏荣元、席宝昆、付嘉祥、谷文月的《智取威虎山》,部分唱腔现在还在流传。
很多地方戏曲在进京参加调演时,移植了样板戏的选场。可惜,因为“不许走样”的政策,没发挥出地方戏的特色。我觉得豫剧《红灯记》、《海港》还不错,应该算是移植比较成功的,有两出移植的《红灯记》很好玩:新疆维吾尔族的歌剧可以当歌曲听,藏剧就不行了,听着没劲。粤剧电影《沙家浜》,因为有红线女的复出,很吸引人。湖南花鼓戏电影《沙家浜》中“军民鱼水情”一场可与京剧比齐,活泼动听。
戏曲调演也出人才,《大橹歌》让13岁的于魁智登上了北京舞台。他当时在多位名师的推荐下,担任了沈阳的现代京剧大戏《大橹歌》的主角,晋京时,于魁智一开嗓,就技惊四座,先在沈阳,后来北京,再回沈阳,连续演了百余场,人们争先恐后地一睹这位“戏曲神童”的风采,可谓令人喜出望外。
但更多的是悲剧,1974年,华北地区戏曲调演,当时改名后的北京评剧团参演的《向阳商店》,我费牛劲在北京展览馆剧场等到一张票,嚯,座无虚席!但看完了,满不是那么回事儿,演员是张淑桂、马泰、张德福(听说魏荣元病了还是走了)。好听的唱没留几段,“夸手”删去了傅桂香,“好一双十指尖尖的绣花手”,换成贾新年饰演的男性角色,一号女主角刘春秀的唱也改了不少。全剧以阶级斗争为主旨,艺术特色基本上丢光了。更悲催的是,晋剧《三上桃峰》在政协礼堂刚上演,就被打棍子、扣帽子之徒大批特批一通 。调演结束后,剧团不得回山西,又连演几场,供批判者看。直至拨乱反正后,该剧才得以平反。。
当时的戏曲,无不以阶级斗争为纲。中国京剧团李光、刘琪的《草原兄妹》移植自舞剧《草原儿女》,剧中有阶级敌人;李炳淑的《审椅子》,有藏有变天帐的地主;河北梆子《渡口》,描写的是小姑娘抓逃犯;宁夏京剧团的《赛驼之后》、《扁担之歌》,越剧《半蓝花生》、淮剧《人老心红》等均是这个套路。只有京剧《战海浪》、吕剧《半边天》、《管得好》,莱芜梆子《三定桩》等没出现敌人。但没有阶级敌人的湖南湘剧《园丁之歌》,却因一句唱词“没文化怎能把革命重任来承当?”被狠狠地批了一大阵子。
不管怎样,观众还是能看到一些节目。当然看样板团的演出,是比上天还难,还好的是,当时没有票贩子,样板团票价两角、四角、六角,其他团两角、三角、五角,三档价位,雷打不动,和看一场电影差不多。
1977年5月23日,中山公园音乐堂内演出综艺晚会,北京市京剧团沈葆桢演上了《逼上梁山》“草料场”一折。老戏迷在台下落泪了。自1964年起,帝王将相、才子佳人被赶下台。十三年后,历史题材剧才开始恢复演出。耿其昌、李崇善等也演出了全本《逼上梁山》。其中一段二六唱腔“小二哥”很好听。但当时还有禁忌。李宗义等演出《三打祝家庄》,是晁盖率兵出征,没有宋公明什么事儿。老戏迷提出质询,回应是领导人说过宋江是投降派,哎,这算什么档子事儿呀?
后来的演出丰富多彩了。但也有戏迷不愿意看到的一幕,就是上边对排新戏有鼓励政策,导致很多应景的脱贫致富等题材的作品,参加个节、得个奖,就扔了,这是劳民伤财呀。此外,青年演员会戏少,尖子演员少,老生、净角缺乏,均妨碍戏曲及曲艺的发展,期待通过政策调整能够解决。